梵谷是

• 自願住進精神療養院的。

當我從梵谷的書信中得知他是自願去住院， 不想再帶給弟弟及其他人困擾， 自己也很想康復時， 我很替梵谷抱屈。

當人們說起梵谷， 大多想到他是割耳朵的瘋子， 大家對他割哪一邊耳朵的興趣大於他經歷的痛苦和掙扎。 難免， 對於自己未經歷的事， 總是以看戲的身份觀賞， 偶爾入戲太深， 更多時候是一轉身，找找下一幕開演的戲。

梵谷並不是：

• 不是其他書中所寫的被警察抓進去，

• 不是鎮上居民向鎮長請願把他關進去，

• 更不是無路可走，只好自己住進去。

梵谷在阿爾鎮(Arles)惹出了割耳事件， 小鎮的居民不歡迎他， 但有一位同為新教的牧師 撒勒Frédéric Salles為他奔波， 替他四處尋找可以暫時容身的地方。

梵谷後悔自己做的種種錯事， 但這病就是如此， 話說，聽別人說的， 發作的當下什麼感覺都沒了， 包含克制人行為的榮辱感和會觀感也不知去哪， 為了親愛的人設想的情感也沒了， 只想著把內在的強大能量釋放出來， 如此才會減輕負載過度的身驅， 那種無可名狀的難受或是抗奮才能消散。 若像梵谷一樣把能量拿來創作， 會帶來好結果； 若否，則會發洩後滿是懊悔。

梵谷很努力地想要找些出路， 甚至考慮入伍當兵！ 他會不會想說打戰離死亡更近呢? 幸好，他沒去軍中。

• 最後，他選擇自己進入聖雷米精神療養院接受治療。

1889年5月3日 信件編號768 如是說：

My dear Theo:

Your kind letter did me good today, my word – let’s go for St-Rémy then, but I tell you one more time, if after due consideration and consultation with the doctor it would be perhaps either necessary or simply useful and wise to enlist, let’s consider that with the same eye as the rest, and without prior prejudice against it. That’s all.

…

Now society is as it is, naturally we can’t wish for it to adapt itself just to our personal needs. Anyway, however while finding it really really good to go to St-Rémy, however with people like me it would really be more just to stuff them into the legion.

我親愛的西奧：

你親切的來信今天讓我心情好多了，我說真的，那就去聖雷米吧， 不過我還是再說一次，如果經過充分考慮、並與醫生商量後，發現入伍也許是必要的、或至少有益且明智的，那我們也該像看待其他事一樣來看待這件事，不要先入為主地反對。就這樣。

…

現在的社會就是如此，我們自然不能期望它會迎合我們個人的需要。無論如何，雖然我真心覺得去聖雷米是個好選擇，但像我這樣的人，其實更適合被塞進外籍兵團才公平。

• 梵谷要住院時，撒勒Salles牧師陪同他入院

Anyway, I’m packing my trunk, and probably Mr Salles will go there with me as soon as he can.

不管怎樣，我正在打包行李，而 Salles 先生大概會盡快陪我一起去那裡。

• 梵谷即使面對住院，仍盼望著藝術和創作

I have a certain hope that with what I know of my art in total, a time will come when I’ll produce again, although in the asylum.

我對自己的藝術仍存著某種希望，哪怕是在療養院裡，也會有我能重新創作的一天。

梵谷住進療養院後大量繪畫、創作，幾乎要耗盡他的精力，其中一副不算有名的畫引起了我的興趣：

「梵谷工作室的窗戶」。

說是工作室，其實就是他的個人隔離病房，說是窗戶，其實有加上鐵欄桿防止危險發生，不過在畫中被梵谷拿掉了。

我猜，他發病掙扎時，望著這扇窗戶外頭的藍天，可以帶給他一絲自由與安慰吧，透過畫作，心靈和思緒不再被鐵窗以及不受控的身驅捆綁。話說，梵谷信中說他在日出之前望向窗外，畫出了後來著名的《星夜》，結果，後世的人發現畫中的景物根本不在這扇窗外，全是他的想像。

梵谷透過這扇窗往外望，畫出不少風景和植物，不論現實還是想像，後來皆成為著名的畫，有柏樹、麥田、白楊樹、橄欖樹和花園，不過請留意，這些是他在精神療養院望出去的景色！有多少風景畫是從這扇窗戶取景的呢?要怎麼描述這情況?我難以說明，就是有不少人事物充滿著矛盾美，明明身在封閉的療養院，卻畫出了奔放的畫作；明明精神混亂，卻能畫出雲彩星月移動的軌跡條理，科學家稱之為 湍流 。

你有這麼一扇窗嗎?可以讓你望著望著，就忘了自己受疾痛綑綁與環境拘束，能夠自由和盡情地表現眼中所見、心中所愛嗎?

上次修改於 2025-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