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4年的5月,距今172年前,大清帝國的廣西桂平縣山區,來了一位聲稱正在「出遊天下」的讀書人和他的親戚。說他是「讀書人」勉強行得通,但要認真說起來,他卻沒有得到求取功名富貴的起點,也就是秀才的身份。其中一人只差一試就考取秀才,最後還是不幸落第,他己經考了三次試還是沒考上。以科舉三年才辦一次來看,他花費了寶貴光陰讀《四書》和《五經》卻沒能及第,令人感到惋惜。況且,他在考試繁雜的科舉制度內,能在童子試中考過二關已不容易,而且以一位農家子家來說,在童子試中的第一試縣試能考取案首,已經不簡單。相形之下,在當時有錢人家或是達官顯貴的子弟,只要花些銀兩「援例捐納」,就可以免考童子試而進入國子監讀書,得到貢生的資格,僅花錢可以取得同秀才的待遇,登上士大夫階級的基層,同其他辛苦考到秀才後取入學資格的同窗一起預備參加鄉試、會試、殿試。這些例貢叫那些辛苦讀書考試的人,特別是考不到秀才的人情何以堪?
科舉考試如此繁雜和不公平。這兩人到廣西出遊天下的前一年1843年,其中一位與秀才無緣的讀書人,在童子試的第三試時落第了,與功名富貴的起點──秀才,就差一步。他帶著疲憊的身驅回廣東花縣老家之後生了一場大病,夢中他上了天庭,看見天上的父和母,以及天上的妻,他們在那生活了一段時間,相談甚歡。爾後,天父給他一柄寶劍和金印,命他下凡降妖除魔,在收到此令之先,他已經在天上和欲攻天庭之妖魔鬼怪交戰過了,他手持寶劍降妖,他的天兄替他拿金印,經過一番廝殺,正義的一方大勝。天上的情景要反映在地上,天父命他下凡,臨別時祝福他說:「爾勿懼,爾放膽為之,凡有煩難,有朕作主;左來左頂,右來右頂,隨便來隨便頂,爾何懼焉!」此外,天父要他改名避諱,這人原名洪仁坤,之後算出命中缺火而又稱洪火秀,由於因當時聖經將耶和華譯成爺火華。天父要他避諱,而親賜他兩個名字「洪秀」或是「洪全」。經過思考,他將兩個名字合在一起稱為「洪秀全」。得到新名字的讀書人,重回人間展開不凡的人生。
這位讀書人出遊天下所為何事?為要宣揚救世之道。為何不先於家鄉宣揚?話說當年,他仍在家鄉時,由於天夢的影響,覆受華人首位牧師梁發所著《勸世良言》的啟發,發現上帝不要人拜偶像,於是,他拿村裡的私塾下手,砸了自己上班的地方,因為他平常在這教書。他拆了孔子的牌位,得罪了家鄉附近的秀才,他們作一首詩指謫這位屢試不第,誤讀異書而發瘋的童生:
「老拙無能望後生,誰知今日不相關,經綸滿腹由人用,聽信讒言執一般。」
這位不第童生作一首詩回敬他們,因為這時的他,自覺茅塞已開:
「非聽讒言違叔命,只等上帝教條行,天堂地獄嚴分路,何敢糊塗過此生。」
到此,是該離開家鄉避風頭了,他只好到隔壁廣西親威家的村庄宣揚救世之道,雖然其間他曾回到家鄉,故里鄉民仍接受他,而且儒家的學說尚未被他排斥,但是,這段時間是他宣揚救世之道的起始,也是他寫救世著作的開端。誰知,當時大環境的種種因素導致民不聊生,再加上他宣揚救世之道吸引了許多困苦黎民追隨他,竟然讓他和他號召的這群人,花不到二年的時間就一路沿著河道往北攻打進南京!「號稱」為天國而戰的他竟然一試及第!他們途中若遇守城森嚴,則繞道行。他們雖偶遇阻礙,但一路打到南京已是不得了的事,也觀察得出晚清的國力不彰。這是鄰國中國史上,少數由南方打到北方的勝仗!先不提學者用什麼史觀看他建國一事,我單單從他寫的檄文和身旁的人記載他的言論、行為,來推敲他個人的想法,我深深覺得,這位屢試不第的讀書人真的認為自己在建造人間天國!到了官方兵臨城下時,他仍確信「天兵多過於水」、「天必降下嗎哪」。這場賠上無數人命的建國大夢,其成因眾多,相關資料汗牛充棟,不過,單從這位讀書人個人的角度來看,容我說,科場失意是開端。
上次修改於 2016-05-22